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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亡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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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尤其,那般娇叱,清晰入耳,全场可闻,登台女子功力之深厚,可想而知,定非凡手!

    满谷英豪定睛一看,发现登台的艳红劲衣背剑女子,除了身材健美,一双纤手细白之外,头上却戴了一顶朱漆大竹笠,四周缀了一圈红纱,根本看不见她的真面目。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台下近两万之余的英豪侠士们愣了,就是“金枪”饶世德夫妇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是以,老两口子急忙由椅子上站起来,由“金枪”饶世德谦声问:

    “请问女侠登台”

    话刚一口,头戴竹笠,身穿艳红劲衣的背剑少女已抱拳先说了声“不敢”接着沉声道:

    “小女子贸然登台,只因有一事不解”

    白玉仑先看出登台的红衣少女身材比“一朵红”矮,正感迷惑不解,一听说话嗓音,才知是丫头“姹红”

    因为“一朵红”本就是一个冰雪聪明,足智多谋的少女,再加上“嫣紫”“姹红”两个丫头都是鬼灵精,她们三个想出来的点子,一时之间,很难令人弄得明白。

    心念间“金枪”饶世德已关切的问:

    “女侠有何事不解?”

    “姹红”继续沉声道:

    “今天是个大好日子,既然为大小姐选女婿,为什么不顺便为少堡主选个媳妇呢?”

    “媳妇”两字刚刚出口“魔娘子”的目光倏的一亮,立即神情激动的急不向前,同时急声道:

    “女侠,你真是一位活菩萨,你可是愿意嫁给”

    说话之间,伸出颤抖的手就要去握“姹红”

    大小姐饶金枝,功力深厚,较为镇定,立即沉声喝了声“娘”!

    “魔娘子”自知失态,只得止步停身,连连歉声道:

    “我老婆子太高兴了,请女侠千万原谅!”

    岂知“姹红”竟大方的说:

    “老夫人不必抱歉,我既然厚着脸皮上来,就有这个意思,而且台下恐怕还有不少少女都有这个意思”

    “魔娘子”一听,不由兴奋的问:

    “姑娘这话可是真的呀?”

    “姹红”立即以郑重的声音道:

    “老夫人为何怀疑?小女子不是上来了吗?”

    “魔娘子”爱子心切,连连颔首赞好,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饶金宝有些呆傻,只怕这一辈子也讨不到老婆了!

    这时见有位如此身材健美的姑娘,突然上台要嫁给自己的傻儿子,哪还有不激动的眼漩泪光,心里直念活菩萨?

    “姹红”却继续郑重的沉声道:

    “不过,老夫人也不要太高兴,小女子武功浅薄,也不一定能成功,但我要向老英雄和老夫人提出一个建议,招个女婿当堡主,不如找个能干的媳妇来辅助自己的儿子,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金枪”饶世德一听,不由兴奋的握拳一击掌心道:

    “对呀!我们老俩口子怎么的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魔娘子”却望着“姹红”几乎是恳求道:

    “女侠如果肯委屈下嫁给我们宝儿”

    “姹红”立即正色道:

    “老夫人请宽心,小女子既然上台来,自然有这个意思,但我必须先胜过贵堡的大小姐饶金枝,在天下英豪面前证实我确实有能力辅佐少堡主,而不是凭美色占便宜”

    饶金枝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一听那声台下娇叱,就知道登上台的红衣少女比她的功力深厚。

    尤其,在看了她的武功,以及与人交手的枪法、剑术、拳掌后,依然胆敢要求和她比胜负,自然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何必登台当众出丑?

    这时一听“凭美色占便宜”心中一动,脱口娇叱道:

    “慢着!”

    “姹红”见一切均在小姐俞娴的预料之中,立即望着饶金枝,淡然问:

    “大小姐可是还有什么更难的比武条件提出”

    饶金枝却沉志道:

    “你愿意嫁给弟弟,不但我们全家感激你,全堡的武师堡丁仆妇侍女们也都会敬重爱戴你,不过,我弟弟虽然缺个心眼,头脑也有些迟钝,但却不能娶一个又疤又麻的媳妇,做为武林江湖上的笑柄”

    “姹红”失声一笑道:

    “大小姐说的极是,我愿意当众公开我的真面目”

    说转转身面向台下,右手一举,已将头上的朱漆大竹笠取下来。

    满谷英豪的确都以为“姹红”又疤又麻,如果自身没有缺陷,谁那么傻愿意嫁给一个傻小子?

    这时一见“姹红”摘下大竹笠,所有台下观看的英雄豪杰,无不目光一亮,脱口惊啊,立时惊异迷惑的议论起来。

    因为,这位登上台去,自愿嫁给“傲世堡”少堡主的红衣背剑少女,竟然生得柳眉杏眼,雪白的皮肤,小巧的琼鼻,鲜红的樱口,虽不能说国色绝代,但至少可称得上俏丽不俗,颇有几分姿色!

    “姹红”一将朱笠摘下,鲜红的唇角虽然绽着微笑,但她一双明亮大眼睛却立即游目全谷,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玉仑一看,就像屁股底下突然多了一个烧红的烙铁,忙不透的滑下大石来!

    他在这一刹那,恍然大悟,悚然警觉“姹红”的上台,八成与寻找他有关。

    这时再机警的游目一看,几乎啊的一声叫出口来。

    因为,七八丈外的人群中,正有两个头戴朱漆大竹笠,四周缀了一圈红纱的红衣背剑女子,一面向这边寻找着,一面急急的挤了过来。

    白玉仑不必去判断,那两个红衣背剑女子,必然就是另一个丫头“嫣紫”和“丹凤”俞娴。

    他哪里还敢再待在大石上,顾不得四周人们对他的惊疑与注意,匆匆向谷口挤去。

    虽然急急挤向谷口,但仍不时回头看一眼擂台上的情形。

    因为,只有知道最后的结果,才能判断出“姹红”登台的目的,以及“一朵红”主仆三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回头一看,发现擂台上的饶金枝,似乎已看到他已不在大石上。

    只见“魔娘子”双手拉着“姹红”的手,神情激动,看来比对她的五个女儿还亲热。

    四个女儿和儿子饶金宝也都兴奋的将“姹红”团团围住,显然已不必比武了!

    因为“金枪”饶世德已神情愉快的走向了台口,当然是要说几句感激大家的场面话,招亲擂已经结束了。

    白玉仑虽然希望看到真正的最后结果,但情势已不容许他看下去,因为“丹凤”俞娴和丫头“嫣紫”已挤到了大石下,正在向附近的人打听询问。

    所幸他已挤出了人群,立即展开身法,直向谷中斜巅上驰去。

    就在他驰向斜巅的同时,身后谷中已暴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热烈掌声!

    白玉仑本能的回头一看,发现“金枪”饶世德正神情愉快的向着台下连连拱手,而“魔娘子”则携带着“姹红”和她的女儿、儿子,业已飞身纵上了堡墙。

    一看这情形,白玉仑恍然似有所悟,断定“丹凤”俞娴等人枯守客栈,见他这么多天没有回去拉马匹,显然有了妥善的藏身之地。

    今晚看到“傲世堡”的大小姐打擂招亲,决心趁机混进堡去,看看他白玉仑有没有躲在“傲世堡”里?

    一想通了这一点,不自觉的失声笑了,展开身法,直向十多里外的大发镇如飞驰去。

    皓月当头,冷冽皎洁,深蓝高远的夜空,小星暗淡,万里无云,确是观灯兼赏月的难逢佳节。

    白玉仑飞驰在半山上,直奔山下的大发镇。

    遥见大发镇上,灯光点点,火树银花,虽然已是三更过半,似乎仍是热闹时候,其辉煌瑰丽景象,绝不输比邻不远的怀柔县城!

    白玉仑担心“丹凤”俞娴带着“嫣紫”随后追来,加速身法,疾驰如飞,恰似星走丸射,片刻不到的工夫,已到了大发镇外。

    举目向街内一看,果然人影幢幢,喧嚣沸腾,两街商店,灯光通明,悬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尤其那些著名的酒楼妓院,更是各出奇招,布置得富丽堂皇,藉以吸引更多的客人。

    白玉仑一看街上仍挤满了观灯猜谜看热闹的人,又开始担心会不会碰见袁玉琼和和杜天婵?

    大兴客栈也是一座兼设酒楼的车马大店,店门下,酒楼前,灯光闪闪,落针可见。

    非常幸运,直到白玉仑走进灯火辉煌的店门内,并未发现有任何人注意他。

    白玉仑希望尽快离开大发镇,一进店门,即奔酒香四溢,猜拳呼干的门侧帐房前。

    恰在这时,正有一个满面醺红,已有几分醉意的店伙,晃摇着身体由门内走进来!

    白玉仑一见,急忙欢声道:“小二哥”

    话刚开口,满面醺红的店伙已咬字不清的说:

    “客官!今天过节歇业休息”

    白玉仑急忙解释道:

    “不不,你小二哥弄错了,我要备马结帐”

    店伙一听,摇晃着身体一进帐房门内,道:“结结帐?结帐找帐房先生去”

    话未说完,帐房门口人影一闪,又奔出来一个店伙。

    白玉仑一看,目光倏的一亮,脱口急声道:

    “小二哥,我正在找人,赶快给我备马!”

    说话之间,已在怀中取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

    因为,由帐房内闻声奔出来的店伙,正是先前接待他的那个店伙尤七。

    满面醺红的店伙一看,立即道:

    “尤七八成是找你的”

    被称为尤七的店伙却机警的望着白玉仑,焦急的奔至面前,低声道:

    “俺的小祖宗,这么多了,您去了哪里?小的每天照顾您的马匹不算,还要时时应付那几位姑娘!”

    白玉仑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压低声音问:

    “那几个姑娘呢?”

    店伙有些懊恼的正色道:

    “两个回家过节!三个去‘傲世堡’看打擂去啦”

    白玉仑未待店伙话完,已急声催促道:

    “好好!她们不在最好!现在赶快给我备马,喏!这些银子赏给你买壶酒喝!”

    岂知,店伙竟连退两步,正色摇头道:

    “不行,爷,我不能替您备马”

    白玉仑听得一愣问:

    “为什么?可是她们警告你不准给我备马?”

    店伙只得愁眉苦脸的说:

    “爷您高明,如果爷的马不见了,她们几位小姑娘就要小的脑袋”

    白玉仑心急离去,不得不来硬的,伸手捉住店伙的前襟,立即将店伙提起来,同时怒声道:

    “她们以后才要你的脑袋,我现在就要你的命,走!”

    说话之间,提着店伙就向店内走。

    店伙们一向反应快,头脑灵活,绝不吃眼前亏,一面挣扎一面急忙道:

    “好好好!我给爷去备马,要死也得先过完了元宵节再死,对不对?”

    白玉仑立即颔首赞声道:

    “对!算你想通了!”

    说着,已将店伙放下,并跟着他走向了店后。

    到达马棚下,发现只有他的青马拴在槽上,想必所有出门在外的游子都回家过年去了。

    青马一见白玉仑,立时双耳直竖,马目闪光,昂首发出一欢嘶。

    白玉仑也很高兴,急步过去拍了拍马头,并抚摸了一下马鬃。

    看看槽内,还有剩余的草料,证实店伙并没有虐待它。

    打量间,店伙尤七已在马厮房内将鞍垫扛了过来,白玉仑一等店伙将马备好,接过马缰命令道:

    “领着我出侧门!”

    店伙尤七虽然一脸的委屈,仍恭声应了个是,当先向马棚后走去。

    白玉仑拉马跟在身后。

    他已经有了近两年的行道江湖经验,对这些酒保店伙跑堂的嘴脸看多了,别看尤七这时可怜兮兮,待会儿拿到银子,马上就欢天喜地。

    店伙尤七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后门打开,一副无可奈何的站在一边向外肃手道:

    “爷!您请吧!愿您今年诸事平安!”

    白玉仑故意冷冷的颔首“唔”了一声,经过他身前时,仍将二两银子塞进了他手里,并沉声道:

    “告诉那几位姑娘,说我出了古北去热河了!”

    了字出口,飞身上马,就在店伙尤七的兴奋应是声中,纵马驰面了正北。

    一出大发镇的北街口,见有一条通西的乡道,立即拨马奔向了正西。

    他要穿过西半山区,经通州,前去山东碰碰运气。

    因为,既采花又偷盗的飞贼“赛灵猴”一直没有动静,很可能已离开了河北。

    皓月当头,皓洁如练,大地景物依稀可辩,白玉仑心急甩脱“丹凤”俞娴诸女的追赶,立即放马疾驰。

    青马一连休息了二三十天,体力充沛,精神抖擞,一经上路,疾驰如飞。

    所谓的西半山,意指只有半截山,登上山巅,依然是广野平原,村落相连,只是有的地方仍有荒谷,深涧或断崖。

    白玉仑游目一看,远处有村庄,两边尽是麦田,间有山峰绵延。

    只见大道前面的不远就有三五户人家,每家的檐前和门外都悬着饭招子和茶帘。

    白玉仑赶了半夜的路,肚子早已空了,一看饭招子,决心就在前面的小饭铺里随意进些餐点,顺便打听一下前去通州的路径。

    到达近前,只有中间一家小铺升了火,一个中年人正在里面搅粥烙饼,其他几家,板门紧闭,还没有动静。

    白玉仑飞身下马,顺手将马缰丢在鞍头上。

    掌柜的转首一看,立即含笑招呼道:

    “客官,您好早呀?吃点儿啥?”

    说着,放下搅动的肉粥铁锅又去烙饼。

    白玉仑走至不近一张空桌上坐下后,才问道:

    “掌柜的,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吃的?”

    话未说完,掌柜的已愉快的说:

    “肉粥、大饼、窝窝头、酱瓜、萝卜、羊杂碎”

    白玉仑立即吩咐道:

    “就给我来点肉粥大饼酱瓜小菜吧!”

    掌柜的应了一声,立即忙活起来,盛粥,切饼,端小菜,一并送到了白玉仑面前。

    白玉仑喝了口粥,拿起大过来才关切的问:

    “掌柜的,去通州怎么走?”

    掌柜的一听,立即望着白玉仑,正色道:“去通州骑马去,由这里走可就远了,至少要多绕百把里地!”

    白玉仑不由“噢”了一声问:

    “为什么?掌柜的!”

    掌柜的就用手中的铁勺一指西南几座矮小峰头,道:

    “客官您看到了没有?本来您是可以穿过那几座矮峰区的,可是您骑马就无法通过去”

    白玉仑剑眉一蹙,再度迷惑的“噢”了一声!

    掌柜的继续道:

    “因为那几座矮峰间有一片山洪冲击地带,土质松软,夹杂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卵石,两边还有高低不等的绝壁断崖,地面虽然看起来平坦,地底下却千疮百孔,有如累卵,现在是冰封的冬天,人走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骑马可就太危险了!”

    白玉仑虽然没有急事非要走捷径不可,但他为了甩脱“丹凤”俞娴诸女,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俞娴她们多绕一百多里地,那么彼此间的距离就愈拉愈远了。

    再说,凡是一件疑难事件,人们大都爱危言耸听,夸大其词,其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由于心里这样想,因而一笑问:

    “拉着马走过去总可以吧?”

    掌柜的依然正色警告道:

    “最好是人马分开走,去年还有旅客连人带马滚下断崖的事情,人们都管那地方叫‘亡魂谷’,几乎没有人敢再骑马过去”

    白玉仑觉得这位掌柜的越说越玄了,自觉现在天寒地冻,拉着马走过去应该绝无问题,因而岔开话题问:

    “请问附近镇上可有客栈?”

    掌柜的依然用铁勺一指道:

    “距‘亡魂谷’不远的南塘镇上就有一家,绕道西口镇也有一家,再就是过了矮峰区的马家集上有”

    白玉仑既决定争取时间,选走捷径,当然要等到了马家集再宿舍。

    于是匆匆饭罢,起身丢了几个铜钱在桌上,道了声“再会”立即仍镫上马,直向西南那几座矮峰前驰去。

    疾驰一阵,东天已升起了朝霞,同时也发现七八里外那几座矮峰下果然有一座大镇甸,显然就是那位小铺掌柜说的“南塘镇”了。

    到达镇口外,红日已升上了地平线,田地里已有农人做活,街上虽然冷清,却有几个背插单刀的劲衣壮汉把守在镇口。

    一看这情形,白玉仑断定昨夜镇上发生了事情,至少显示镇上情势不比寻常。

    为了避免发生事端耽误了时间,看到镇外有条乡道,立即拨马驰上了乡道,继续向前驰去。

    几个守在镇口的大汉原本就对白玉仑十分注意,这时见他到了镇口突然拨马走上岔道,俱都目光一亮。

    白玉仑虽然看到了,不疑有他,绕过南塘镇外,继续纵马飞驰。

    绕过南塘镇,即是两座矮峰的峰脚边缘,道路弯向正南,一眼看不到尽头,但在前面的两峰相接处,却有一座荒凉山口。

    白玉仑见那座山口,生满了荒草乱石,但隐约间也看到有一条道路。

    就在他察看地形的同时,身后数丈外的“南塘镇”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呐喊和蹄奔马嘶!

    白玉仑听得剑眉微蹙,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回头一看,发现数十名背刀大汉,各乘快马,不少人手中尚拿着马箭,正飞马向这边驰来。

    白玉仑心中不解,游目察看左右及通向正西的道路上,并没有任何人影,再根据那些大汉的炯炯目光一致瞪着他,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方才他准备进入镇街时,突然又拨马绕向镇外,很可能造成那几个把守镇口大汉的误会,特地率众前来盘查追问!

    果然,就是他回头察看间,飞马追来的数十大汉中已有人,大声呼喝道:

    “喂!站住!如果再不停马我们可要射箭了”

    白玉仑一听,心里不禁有气,他绕道镇外的目的,就是怕惹出事端来,如今反而引起他们的怀疑。

    有心停下马来和他们理论,还不知道要争论多久?看他们飞马追来的气势,决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通的。

    心念及此,以不屑的目光瞪了那些人一眼,反而催马向前加速驰去,心想:少爷的马也不比你们的差,我就不相信你们追得上我?

    他一催马加速,后面数十大汉立时齐声呐喊,并有“咻咻”的划空响箭射来!

    白玉仑回头一看,发现那些箭的落点,至少还在马后数十丈外,不由得意的笑了!

    再回过头来向前看,胯下的青马已驰进了荒凉山口内。

    白玉仑定睛一看,只见两边乱石密布,山口内枯草及膝,地面上仅能看到有一条光秃小径,直通深处。

    一看这等荒凉景象,白玉仑立时想起了小铺掌柜的谈起的“亡魂谷”!

    有心拨马回头,情势已不容许,而且,飞马追来的数十大汉,纷纷搭弓发箭,势如骤雨,只得继续向前驰去。

    前进数十丈,山道渐渐下斜,地面也更加崎岖,不得不将马速慢下来。

    由于马速的减慢,紧迫不舍的数十大汉却愈追愈近了,但他们碍于山道狭窄,也只能并马奔驰,羽箭也只能一次发射三五支。

    白玉仑心中十分懊恼,闹不清这些大汉为什么要苦苦追他?

    再绕过一处峰角,视界突然广阔,白玉仑的目光也跟着一亮!

    因为,眼前竟是一座凹凸不平的狭长浅谷,范围极广,纵深至少二三里地长,左边是矮峰,右边是断崖,由于常年山洪的冲击,形成了无数道鸿沟,不知通向何处。

    白玉仑一看眼前狭谷,知道到了危险地带,他必须下马徒步走过去!

    也就在这时,身后空中突然传来数声“哧哧”声响!

    白玉仑正等回头察看,马前马后和左右,骤然响起一阵震耳惊心的“叭叭”花炮声响。

    正不知怎么回事,青马突然昂首怒嘶,接着人形而立,一连几个旋身,险些把毫无心理准备的白玉仑掀下鞍去。

    但是,身后马上的数十大汉却发出一阵哈哈得意大笑。

    白玉仑一听,顿时大怒,倏起杀机,决心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群无耻之徒。

    也就是他心念已定的同时,放下前蹄的青马竟一面昂首怒嘶,一面如飞向狭谷前去。

    白玉仑急忙勒紧马缰并连声呼喝,但青马受惊,神情如狂,业已不听他的驾驭,依然向前狂驰如飞。

    后面追来的数十大汉一见,却更加恶意的呼喝怪叫,不停的发射着花炮。

    白玉仑见青马不听他指挥,只得任由它深一腿浅一腿的向前狂奔,但他却运功提神,时时作着应变准备。

    尤其当他看到地面上布满松土卵石和孔洞裂隙时,知道青马绝不可能平安的飞驰过去。

    也就在他心念及此,刚刚准备跳马的同时,眼前一道鸿沟,而青马已经腾身纵起,正向对面沟崖上落去。

    “轰隆”一声大响,尘土飞扬,卵石翻滚,青马一声惨叫,随着崩裂的土石向下坠去。

    白玉仑虽然心中有备,依然大吃一惊,双手一按急倾的青马身,腾身而起,迳向前面未塌的沟崖上纵去。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纵到,前面的沟崖也跟着相继倾倒下来。

    白玉仑落脚处,正是一堆滚动卵石,由于无法立足,只得连续腾跳,以免陷进滚动的土石内。

    土石崩塌,声势惊人“隆隆”之声,震耳欲聋,飞腾的尘烟,呛得他几乎窒息。

    一切静止,土石也停止了滚动,升上半空的尘烟,使得已上三竿的太阳,变成一个混朦朦的红球,完全失去了它耀眼刺目的强烈光芒。

    白玉仑举目上看,前面横亘前一道七八丈高的山崖,那上面正是他坠马滚下来的“亡魂谷”

    青马已经不见了,想必已被埋在倾塌的土石上。

    看看距离,至少离开了“亡魂谷”崖百丈以上的距离,大自然的力量,人力是永远无法与这抗衡的。

    由于昨晚一夜未睡,这时再经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折腾,顿时感到倦怠疲惫,周身乏力,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才能恢复体力。

    转首一看,发现东边三十丈外的峰角矮崖下有一个山洞,立即踏着乱石跞土,迳向崖洞走去。

    想是心起松懈之故,两脚走在乱石砾土上,举步艰难,竟有千斤之重。

    到达崖下一看,才.发现石洞距离地面尚有一丈多高。

    一丈多高的高度在白玉仑来说中是点足即上的事,但他这时连这一丈多高也懒得纵上去,就在崖上的枯草上斜躺了下来。

    人在困境或是最危险的时候,最容易想到自己的亲人。

    白玉仑是个孤儿,虽有父母,却不知父母是谁?唯一的亲人是他恩师“鬼灵子”但他的恩师却在一年多前也鹤西返,离他而去。

    当然,还有一位失踪多年的小师妹,但他从来没见地小师妹,更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可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影子!

    只有“丹凤”俞娴“一朵红”是他心中最喜欢而又拥抱过的女人,也是他认为最亲密的人。

    现在,他斜倚着崖壁,眼望着半空仍随风上升的尘烟,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丹凤”俞娴“一朵红”

    一想到“丹凤”一个娇丽艳美,聪明机警的妩媚少女倩影,立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心坎儿里也千起一丝亲切,温暖,和蜜意。

    “丹凤”俞娴痴爱他,而他也的确喜欢她,只是恩师的唯一骨肉小师妹还没有找到前,不得不先离开她。

    在这一刹那,他急切的希望俞娴能马上追来,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毫不迟疑的将她拥抱怀里并向她道歉!

    他要亲口告诉她,他是多么的喜欢她,需要她,他再也不会躲避她,离开她,永远不,永远不

    就这样,在怀念着他最心爱的俞娴心情下,不觉合了星目,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叭叭”爆竹声和“隆隆”急骤的马奔声,以及怪声呼喝大笑声将他惊醒!

    白玉仑心中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偏西的红日,和深壑中的朦朦暮色!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啊了一声站起来!

    他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倚坐在崖壁下睡了将近一整天?

    看了这情形,他不自觉的自语道:

    “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但是,那阵“隆隆”马奔声和呐喊声,以及“叭叭”的花炮声,正清晰的由他早晨进入“亡魂谷”的山道上传来。

    这情形和他早晨被追赶的情形完全一样,知道又有人找上了“南塘镇”上的那批歹徒!

    又是一阵怪声呼喝和大笑,接着群马的急奔停止了,但震耳惊心的花炮声却依然响个不停。

    一阵单调清脆的快马疾奔声,正继续向前驰来。

    白玉仑心中一惊,知道又有人被追进了“亡魂谷”他必须赶快设法阻止。

    心念间,业已飞步向百丈的“亡魂谷”崖前奔去。

    但是,已经迟了!

    随着一声烈马怒嘶,一匹“乌云盖雪”黑马,载着一位米黄劲衣背系宝剑的青年,正如飞驰向他的方才坠马崩塌的鸿沟前。

    一看这情形,白玉仑只得急声大喝道:

    “快停马跳下来,快停马跳”

    喝声未落,黑马已奔到了鸿沟边缘,腾身向对崖纵去。

    也就在黑马纵起的同时“轰隆”一声大响,沟崖已经崩塌下来,而黄衣青年也由飞纵的黑马上被掀离了马鞍。

    黄衣背剑青年惊啊一声,疾演“云里翻身”落脚处恰巧是一方巨大石块,正缓慢的随着崩裂的碎石砾土向崖下倾来。

    这本来是一件庆幸的事,但是,纵向沟对崖的“乌云盖雪”黑马,一纵落在对崖上“轰隆隆”一声震巨响,又造成第二次崩塌,无数大小卵石,挟着如洪水般的砾土,以惊人的速度倾泻下来。

    黄衣背剑青年一见,又惊又急,连声大叫,无数大小卵石,就在他站立的砾石上滚过,迫得他不停的又蹦又跳。

    白玉仑距离尚远,只好连声大喝道:

    “不要慌!沉住气”

    但是,大石滑动太慢,而上面滚下来的乱石砾土又太快,就在将要滑到一半的时候,急速滚下的乱石已将大石完全掩埋了。

    黄衣青年虽然不停的跳跃,但也被后面大量涌到的石土冲倒,在极力挣扎下,石土仍压住了他的右臂和右脚。

    这一次涌下来的土石较之白玉仑早上一次多了一倍还多,所幸下面已堆了大量土石,有了阻力,因而很快的停止了。

    白玉仑哪敢怠慢,一面呼喝着一面连蹦带跳的奔了过去。

    奔到近前,发现黄衣背剑青年面色如纸,冷汗涔涔,不停的咬着牙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一看这情形,白玉仑断定黄衣青年可能受了伤,是以,急忙蹲身下去,关切的问:

    “不要慌,你觉得怎样?”

    说话间,这才发现黄衣背剑青年生得剑眉朗目,挺鼻朱唇,由于满脸尘土,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在轮廊看,不会超过三十岁。

    黄衣青年感激的望着白玉仑,并呻吟着说:

    “我的腿我的手”

    白玉仑一看,急忙把上面的一些卵石移开,先让黄衣青年的手撤出来。

    黄衣背剑青年的手一撤出来,立即手掌下垂,如果不是脱臼,就是腕骨被乱石砸断了。

    练武的人都学过跌打损伤的急救方法,白玉仑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先捏了捏黄衣青年的腕骨关节处,接着运功一按“喀叭”一声轻响,黄衣青年“哎哟”了一声,手掌立时复原,但是,整个右腕已经红肿起来。

    白玉仑一面为他按摩,一面庆幸的说:

    “还好,只是脱臼,如果压断了腕骨就麻烦了!”

    黄衣青年感激的应了两声是,有些喘息的说:

    “还有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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