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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腾跃龙门得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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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的出像你这么个孩子。我此刻恨不得在她面前五体投地来表示出我心中的尊敬感激。”

    他双眼中涌现泪光,接着又道:“我应真当天立誓,一定要把你造就成天下无敌的高手,又是天下钦仰的大英雄大侠客。但最可怜的是这样做了,我还是未能报答知己恩情于万一”

    这番话说得慷慨悲壮,情深义重,不但谷沧海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老僧也频频长叹,却没有一点点不同意的意思。

    应真上上下下打量谷沧海几眼,又道:“以你这等根骨天赋,纵然不是故人之子,我也不会轻轻放过你的。”

    谷沧海登时热泪进涌,大叫一声师父,心中充满了感激和钦敬之情。

    应真又道:“你在家有没有学过武功?”

    谷沧海一面掉泪,一面摇头。

    应真仰天长叹道:“柯大哥也真了不起,唯有他配得上娶大姊为妻,他不但肯让你改从大姊之姓,并且决意让你投到我门下,所以不把一身所学传授给你。这真是古今罕见的英雄胸襟,豪杰心肠”

    直到此时,他们才发觉那老僧已悄然离开。

    应真告诉谷沧海说,那老僧就是前任藏经阁首座长老光慈大师,天性十分慈祥,将来可以时时向他请益。

    过了许久,应真才停止探询他家中的情形,同时却抑压住满心兴奋,限目寻思如何着手传授武功的种种难题。

    他对谷沧海抱着极大的野心和希望,所以不能像普通收徒一般旷废任何时间。

    应真先命一名僧人带领谷沧海安顿好住宿之处,就是住在这潜龙院中,应真的房间就在隔壁。

    少林规矩严谨,人数众多,这些事情只有位居要职身份祟高有限几个人晓得。

    谷沧海在少林寺中公开的身份是前任藏经阁长老光慈大师的弟子,由方丈弘经大师昭告全寺。

    这一来谷沧海与弘经方丈同辈,大多数僧众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行礼。

    应真为了研思一套传授武功的法门,静坐三日之久,第四日清晨,谷沧海照例叩见。

    应真取过拐杖起身,道:“孩子,随我去见大师伯。”

    他双腿己断,所以用一对拐杖代步。

    谷沧海晓得大师伯就是前任掌门人光德大师,心中不由得大感兴奋,紧紧跟在师父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便走到一座精舍,四周植满翠竹,山风过处,发出一片悦耳的涛声。

    精舍内甚是宁温恬静,朝阳照射之下,古趣盎然。应真和谷沧海刚走到门外的院子里,屋内传出一阵苍老清劲的声音,道:“应真,带那孩子进来吧!”

    谷沧海感到一阵亲切,欢欢喜喜地向前走去,险险撞在应真身上。

    不禁讶异地抬头望去,瞧他何故不声不响,又不举步入舍。

    目光到处,但见这位豪情姿放的师父,此刻满面迷悯之色,眸中隐隐有一层泪光闪动。

    他吃了一惊,定神寻思。

    应真长叹一声道:“大师兄,小弟真料想不到你一甲子以上的精修工夫,还不曾完全隐埋了你的至情至性”

    门内苍劲的口音应道:“小师弟且莫说这等闲话,把那孩子带入来让愚兄瞧瞧。”

    应真道:“是!”两颗大大的泪珠已滚下来。

    他忙举袖拭去,向谷沧海道:“你可懂得我话中之意?”

    谷沧海道:“徒儿不懂,不过徒儿已感动得忍不住了。”

    他面上的表情真是哭笑难分。

    应真道:“很好,这才不愧是我的徒弟。我告诉你,你大师伯不但武功己人化境,而且精通佛典,功力极深,数十年以来已经无喜无嗔。可是他今日居然流露出急于瞧瞧你的意思,这是因为一则你是我的传人,将来可以为我去办许多事。二则他已听说你资质超俗,便禁不住满心欢喜。”

    他话声略歇,蓦地仰天长笑,当先跨入门内。屋中的陈设甚是简单朴素,却十分整洁,窗明几净-

    个老僧盘膝跌坐榻上。身被青布僧袍,两眉雪白,面庞圆如满月,一望之下,便教人生出慈善可亲之心。

    他眼中神光充足,毫无老态。此时凝注在谷沧海身上,瞧得十分仔细,谷沧海拜倒地上,光德老方丈柔声道:“孩子起身。”语气中极是欢喜。

    谷沧海叩过头,爬起身,光德着他走近榻边,伸手轻轻抚摩他的头颅,道:“我佛慈悲,竟有这么好的孩子投入少林门下,老袖的心事从此已了。”

    应真道:“还望大师兄赐以洪恩,助此子速成基业,得传本门无上秘艺。”

    光德老方丈沉吟片刻,举手向左侧点去。左方窗边悬挂着一面小铜锣,此时被指力点中,发出一声清响。

    转瞬间,一名僧人在门外说道:“正信恭候法谕。”

    光德道:“进来。”

    正信踏入舍内,却是个方面大耳极有气度的中年和尚:

    他向光德、应真行过礼之后,便向谷沧海躬身道:“正信参见师叔。”

    谷沧海连忙还礼,应真道:“沧海,他是年青一辈中十大高手之首,他们十人以佛典中的十信为号,个个功力湛深,各有专长,都是正字辈,比你低了一辈:为师很感激他们的好处,这话你记在心头。”

    谷沧海唯唯应了,却不知他们对应真有过什么好处。

    光德老方丈道:“正信,去把光慈、光悲二人请来。”

    正信迅即衔命而去。

    不久,进来一高一矮两位老僧,一个是光慈大师,谷沧海已经见过。另一个是光悲大师,体格雄伟,精神奕奕。

    他们参见过师兄,光悲不大留意地瞧了谷沧海几眼,道:“大师兄传谕召集我们,为的何事?”

    光德老方丈缓缓道:“应真求我帮助这孩子速成。我已经答允了,因此转请师弟们助我一臂之力。”

    光慈大师点头道:“果然须得利用速成捷径,助他扎稳根基,否则不知要练到何年何月才有成就。”

    光悲大师笑道:“师兄之命,师弟之情,实在无法推卸。”

    谷沧海很不服气,心想这位师伯一点也瞧不起我,若是任得他们施为,将来纵有成就,他还是瞧不起我。但身为晚辈,又不能出言顶撞。

    想来想去,实在无计可施,不禁轻轻地叹一口气。

    舍内四位高手都发觉了,应真讶道:“孩子,你有什么心事?”

    谷沧海垂首道:“弟子不敢说。”

    光慈大师道:“这就奇了,小小年纪就有不敢说之事么?”

    谷沧海偷偷地望了光悲一眼,可就透露出线索。

    光悲呵呵笑道:“孩子但说不妨,老衲决不会见怪。”

    他年事虽高,但豪爽率真之性犹如少年。

    谷沧海突然醒悟这位老和尚的为人,便后悔地道:“弟子本来以为光悲师伯瞧不起我,所以心中不安。现下才知他老人家是不拘小节之人,弟子倒是多心了。”

    光悲不禁一楞,睁大双眼,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小子,你瞧来比我还要老练得多。”

    这话惹得光德等人都笑起来。

    光悲又道:“凭你这一点知人之明,师伯非全力造就你不可。师兄们,咱们动手吧!”

    光德老方丈点点头,起身率众走入一间静室之内。

    光悲取了五个蒲团,按梅花形摆好,命谷沧海坐在当中的蒲团上,光慈大师取了一卷条轴,挂在墙上,却是一幅人身像,分正背两图。赤裸的躯体上有一条红线和一条黑线,遍绕全身。

    光德等四人分别在四个蒲团上坐定,光德徐徐道:“本门无上内功心法极是精深博大,威力无穷,深不可测。若要扎稳根基,略有小成,虽是天聪过人,票赋卓异之士,也须十载以上苦修之功。这是因为本门内功心法须得内外兼修,齐驱并进,外功若是不到一定火候,内功进境随之而滞顿不前。因此,本门收徒传艺,都要就各人天资票赋,传授不同的人门法诀,悴可减少外功不强的阻力。由此可知本门僧众虽多,其中不乏内功极为深厚之土。但因入门法诀不循正途,终难成为一流高手。”

    谷沧海恭恭敬敬地聆听,一字也不遗漏。

    光德老方丈微微一笑,又道:“今日我们四人为你出手,助你渡过入门第一关,此举可抵你十载苦修之功,因此老袖详加解说,免得你得之甚易,生出轻慢之心,将来影响到你的进境,无法达到第一流高手的地步。”

    应真喝道:“沧海,你明白不明白?”

    谷沧海道:“弟子明白啦!”

    光德大师接着道:“我们四人以本身精修之功,运注你体内,一方面使你具有外功,另一方面辅导你真气通经透穴,获得成就。此举在今日因缘成熟,所以似是容易,其实本寺开创以来,还没有过先例。”

    要知此举一则须有四大高手同心合力,二则须有美质良材,三则要有这等急于造就之人心性品质都合条件,不会因得之太易而生轻慢之心,反而妨碍了日后最高境界的修为。

    光德大师跟着指示方法,讲解口诀。

    那壁上的人像图形上的红黑两线,乃是真气运行所走的路线,红线是少林无上心法正确的途径,黑线是最容易弄错的途径。有此对比,自然不会弄错。

    讲解费去了一个时辰之久,光德话音方歇,光慈、光悲、应真三人齐齐向谷沧海点去,指尖都离他身躯半尺左右。

    谷沧海但觉三股热流注入体内,顿时精神一振,四肢和骨骸充满了力量,肌肉和骨骼都涨满伸延,好像迅快地发展生长。

    光德指势缓缓点出,一股热流传人谷沧海体内,一切奇异的感觉立即消失。

    他立即摄神定虑,依照光德指示的法诀去做。这口诀法门简单不过,毫不费力地记牢,可是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一时之间,各种杂念纷咨而至,一任谷沧海如何努力收摄心神,都无法消减这些杂念。

    这虽是应有的现象,可是时间一久,谷沧海便不禁害怕起来:

    又过了许久,谷沧海觉得实在无法收束心神和排除杂念,当下绝望地叹一声,睁大双眼。

    目光到处,刚好见到窗外照入来的阳光,发觉只不过坐了一整天,目下应是黎明时分了。

    他一惊之下,顿时触悟这正是-大魔障,于是重新垂下眼帘,不久便进入宁温括静的境界中。三昼夜之后,他才从定中回醒,目光投注在墙上的条轴。

    如此又是四昼夜过去了,光德等四大高手都收回指力,彼此相顾一笑,表示大功告成。

    他们都耗费了极多的真元,因此应真不敢多耽搁,带领谷沧海回到潜龙院,好让师兄们休息。

    谷沧海被紧凑的功课压得透不过气来,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都忙着修习内外功夫,没有片刻空闲让他想及别的事情。

    转眼过了两个多月,一天,应真突然对他说:“本寺最近大概会有事发生,为师暂时不能督导,须得到茅棚枯坐,免被外人察破,责难大师兄不守诺言。因此你也暂时不必练新的功夫,只须重温所学便行啦!”

    谷沧海不敢询问将有何事发生,但应真的话却勾起他闷在肚子里好久的疑团。那就是当年的少林寺老方丈光德大师曾向武林群豪说过罚应真长年在茅棚内枯坐,然而师父却根本不曾去过茅棚。

    以光德大师的身份,说的话自然算数,因此这就使谷沧海觉得卜分的不解。

    不过他也不敢直率地探询,念头一转,道:“那么弟子也到茅棚去陪着师父”

    他明知此举不合昔年规矩,乃是故意说的。

    应真可想不到这个小徒弟肚子里有这许多心思打转,蔼然一笑,道:“不行,谁也不能到茅棚去。往时是由本寺小一辈中十大高手轮流作我的替身,但此举骗骗别的人犹自可,若是哪个第一流高手便很难瞒得过了。”

    谷沧海赶紧抓住这个话题,问道:“做师父替身的就是本门十信僧么?怪不得他们都没有别的差事,再过些时候,弟子便可以充当师父替身,不必劳动他们了。”

    应真摇头道:“你用不着做这件事,为师对你寄望极高,但内情须待你艺成之后才告诉你,本门十信僧向来最是崇敬为师,所以十年前之事发生以后,他们甘心代为师枯坐茅棚,受那风吹雨淋之苦。不过他们的热心没有白费,由于此故,每人才能练成一两种绝艺,成为小一辈中的十大高手。”

    他仰天叹息一声,又道:“本门上上下下对为师都万分爱护,光德大师兄身份何等高隆。可是他坚信为师不会做那等恶行,所以自甘食信,让十信僧代替为师受刑。这等慧眼和胸怀真教为师敬佩之至”

    说到此处,谷沧海总算明白了师父不须在茅棚枯坐受刑之故,敢情是光德他们认为应真是含冤受屈。

    这时又勾起谷沧海另一件心事,那就是两个月前在后山石谷碰见吴显那人,他要知道应真肩上的伤痕是什么样子的。

    谷沧海虽是聪明过人,可是到底还是十多岁的孩子,心中有事哪里瞒得过应真这种一等-的老江湖。

    应真讶异地忖想了-阵,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沉声道:“孩子,为师十年前的事你想必也听人说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生想法?”

    谷沧海骇得双膝跪倒,俯伏地上,道:“弟子不敢乱想”

    应真道:“不要害怕,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谷沧海道:“弟子深感师父是个不拘小节、大仁大义之士,决计不会做出那种卑鄙之事。”

    他说得十分诚挚,-听而知出自真心。

    应真畅快地仰大大笑道:“好极了,总算我应真没有瞧错人。”

    谷沧海抬头怀疑地瞅住他的左肩,心中暗暗叹口气,遗憾地想道:“恐怕此后再也没有机会提起师父肩上遗痕之事了。”

    应真瞧在眼小,却没有表示、起身向门外走去,他以双拐代步,举动甚是灵活自如;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之后,谷沧海迟疑了一下,心想:“既然无法验看师父肩头伤痕,那就到他卧室中搜查一下,瞧瞧有没有那块银叶,也算是向吴大叔履行过诺言”

    正要举步,眼前一花,应真已站立在他面前,把谷沧海骇了一跳。

    应真面上含着微笑,道:“十年前许一山的义子杨晋当众要验看为师肩头是不是留下乌芒珠的痕迹,但被大师兄拒绝了。”

    谷沧海听了这话,不禁又骇了一跳。

    应真接着说道:“杨晋此举实在奇怪万分,使为师无法怀疑到他身上。”

    他露出沉思的样子,可见得这事使他极是困惑,所以一旦提起,就情不自禁地沉缅在迷雾之中。

    他皱起眉头,又道:“为师深知杨晋心术险恶,暗恋着他的义妹许灵珠。因此这个明谋成功了,唯有他才是最有利之人。一则可以趁机除去他心中认为的情敌,二则许一山的家财完全属于他了。但杨晋验伤之举却使我不得不改变了推测,试想其时当众验出为师肩上之伤不是乌芒珠遗迹的话,他加害我的阴谋岂不是完全败露,可惜当时大师兄拒绝了验伤之事。”

    他徐徐拉下肩上衣服,露出一道疤痕。

    谷沧海心跳加速,定睛望去,只见这道疤痕长约两寸,横斜肩上,并非吴显所说的垂直形状,同时由于疤痕较宽,边缘凹凸不齐,一望而知不是刀剑所伤。

    应真抚肩道:“为师初出江湖之时,由于天性放荡不羁,所以被一个女孩子咬去这么一块肉,自从那次事故之后,为师才检点得多。但这等事可不敢告诉大师兄他们。平时他们都没有注意,然而到了十年前杨晋提出验伤之时,大师兄眼力何等高明,隔衣一望而知果然有伤疤迹象,所以断然拒绝了。”

    他拉起衣服,遮住那块疤痕,又道:“这也是他为何自甘食言,教十信僧做替身的缘故。因为我们返山之后,大师兄经过数日深思之后,断定许一山决计不是我杀死的,因而肩上伤痕定然不是乌芒珠遗迹。他一时之错,以致为师再无昭雪此冤的机会,心中十分难过,于是允许十信僧做我的替身,借以表示他的歉意,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露出十分郑重的神情。

    接着说道:“不过直到今天为止,这世上只有孩子你一个人亲眼见到我这块伤疤,他们仍不曾验看过”

    谷沧海大为感动,心想:“大师伯他们和师父之间是当真心心相印真正知己,古往今来,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够如此的知心互信。”

    应真走了之后,他练了一会儿功夫,便带了一些食物和清水,穿过寺院向后山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己奔入那座石谷,大声叫道:“吴大叔吴大叔谷内寂然无声,谷沧海奔到那个岩洞,目光到处,只见吴显倒卧在岩根,动也不动。

    谷沧海顿时惊得呆住,过了一会才恢复神智,大声叫道:“吴大叔过去伸手一摸,吴显手足冰冷,谷沧海的心里直往下沉,但仍然继续查探他的脉搏和心脏。

    吴显的心窝还有一丝暖气,谷沧海升起一丝希望,连忙把他身子翻过来,成为仰卧的姿态。

    但见吴显两唇焦裂,双眼半睁半瞑,眼珠已翻到上面,黯然无光。

    谷沧海连连在他耳边叫喊,吴显突然一动,嘴唇嗫嗫而动。

    谷沧海连忙倒了几滴水在他口中,吴显舌头迟缓地舔动,眼球也慢慢地转了。

    谷沧海满头热汗,心中十分紧张。

    吴显口中吐出模糊的声音,谷沧海叫道:“吴大叔,我来瞧你啦,你可听得见我的话?”

    吴显模糊地道:“啊,是你我托你的事”

    谷沧海连忙大声喊道:“我亲眼瞧过师父肩上的疤痕,既不是乌芒珠,也不是刀剑所伤,是曾经被人用牙齿咬下一块肉”

    那个垂死的人眼珠突然转动一下,似乎射出光彩:

    可是随即又翻了上去,喃喃道:“很好我死了瞑目”

    谷沧海大声道:“吴大叔你不会死,我这就去找人帮忙救你”吴显喉头咯咯有声,过了一阵,才变成说话之声,道:“不用白费气力了陷害你师父的人是我和和”

    他突然间没有声息,谷沧海瞧清楚了这武林高手实在已经气绝,不禁一阵凄然,同时又感到十分遗憾。

    遗憾的是自己迟来了两日,以致无法从他口中得知陷害师父的人是谁。

    目下只知道一个是他,可是吴显已死,不但无法问明当日布置阴谋的详情,而且不能挺身证明,解去天下武林人物心中之疑;

    他发现不远处便有个石坑,恰好可以权克墓穴,便把吴显枯干的尸身抱到石坑内,吴显身上有个革襄,里面有些物事,谷沧海解下来,放在坑边,然后用石块和泥沙填塞墓穴。

    不久已经把石坑填满,他拿起革囊,忽然记起吴显已没有亲人,这些遗物无人可收,心中更替他感到凄凉难过,洒了几点同情之泪,便把革囊塞入泥土中。

    回到寺内,已是夕阳遍山,他很想去瞧瞧寺侧高崖上枯坐的师父,但不敢前住。

    在潜龙院中练了一会儿功夫,这才定下心神。

    翌日早晨,一个高大黧黑的中年和尚找到谷沧海,道:“小师叔,师叔祖合渝,要你到前面去瞧热闹。”

    谷沧海大喜道:“什么热闹?”

    那黑和尚道:“师叔祖叫我问你就晓得了,原来小师叔还不知道。”

    这和尚乃是少林十信僧之一,他们十人与谷沧海最熟,这一个法名正护法为人憨直,虽是四十出头之人,但仍然不通一点世故。

    两人边说边走出去,绕道寺侧抵达山门外的广坪,但见坪上散散落落的有好些憎人。

    正护法环顾了一会儿,道:“都是达摩院的人,这就奇了”

    谷沧海道:“恐怕要打上一架。不然达摩院不会派出这许多人手。”

    正说之时,-个体貌微胖的灰衣僧人走到他们身边,此僧长得面圆眼大,未语光笑,一望而知乃是性格诙谐喜爱说笑之人。

    他嘻嘻笑说:“小师叔才来么?我早就等得心慌啦,但愿当真是一场大热闹才好!”谷沧海忙道:“别么大的声音,提防有人听去。告到监院大师面前

    那圆面僧人伸一下舌头道:“对,这儿可不是潜龙院,我都给忘啦!”

    黑和尚愕然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谷沧海道:“出家为僧,岂能贪爱热闹,你说是不是?”

    黑和尚表示服气,道:“不错,咱们还是走远一点避开别人的好。”

    三人同躲到坪边的古树后面,注视着坪上动静。

    黑和尚正护法道:“正不退师兄,你可知今日有什么热闹?”

    正不退笑眯眯地道:“我不晓得,但师叔祖被惊动了,想必来头不小!”

    他们口中的师叔祖便是应真。

    谷沧海禁不住转眼向左方一座高崖望去,但见崖上靠边缘处搭盖着一座茅棚,隐约瞧得见棚内有个人跌坐其中。

    他自从得到光德大师等四位高手输注真元,打通经脉之后,目力已比常人强胜甚多。因此那茅棚虽然距离甚远,仍然瞧得出棚内之人身穿一袭黑衣,秃头,颈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铁环。

    此环便是当日光德等三大高手亲赴许家,由光慈大师取过禅杖,拗成的圆环。

    谷沧海想象得到师父在棚中遥见外人抵达寺前,翘首远望他之时,将是何等愤慨沉痛,因此心情登时大感沉重,不由得叹一口气。

    黑和尚正护法道:“小师叔是否不耐烦了?瞧,有人飞奔而回,想是归报什么消息?”

    但见一名憎人迅快地奔入寺内,本来散落地站在广坪上的憎人们一下子都消失在树木或是岩石石之后:

    不一会儿,路口出现了两个人,都是山上难得见到的妙龄女郎,衣着华丽,一个抱着一面琵琶,一个拿着一支玉箫。

    她们含笑缓步走上广坪,流目四顾,似是因见不到有人而感到惊讶。

    之后,她们一齐仰头向高崖茅棚望去,指指点点地谈论起来。

    其中拿箫的女郎突然举起玉箫吹奏起来,阵阵哀婉清怨的箫声随风飘散。

    谷沧海用心地聆听了一阵,但觉曲调凄凉之极,如怨如诉,不知不觉动了思家之念,一阵寂寞之感袭上心头,几乎掉下眼泪。

    但他随即想到这个女郎面向着师父吹奏玉箫,是不是故意吹给他听?

    这等举动未免对师父十分侮辱,登时怒气勃勃。

    回头望去,只见憨直的正护法那张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正不退面上永远挂着的笑容,却已消失不见,但见陷在沉思之中,略略带出一点悲愁之意。

    谷沧海倒没有想到其中有什么古怪,伸手推了正不退一把,道:“她们胆敢用箫声打扰师父,此可忍熟不可忍”

    正不退身躯一震,宛如在梦中惊醒过来,凛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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