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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松林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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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已发射过的匣弩抛出,徐徐拔剑冷笑道:“阁下,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孙护法冲过了头,骇然转身,注视着正向下坠落的两具匣弩,惊骇地问:“你你也有诸葛连弩?”

    永旭一步步接近,说:“那是阁下另一路两个党羽的。”

    “你”“他们都死了,这两位仁兄,也死在匣弩下。现在,咱们来算算你在四川和汉中造反期间,你所造的率债,有多少善良百姓被你们屠杀,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翻天王,你看你那双手,你那双沾满了血腥的手”

    孙护法一声怒啸,无畏地冲上,铁骨扇向前一指,电虹破空而飞。

    永旭向侧一闪,一把细长的薄薄白刃贴肩飞过,危机间不容发。

    “叮!”剑奇准地拍中第二把飞刀。

    孙护法急冲而过,永旭却从树的另一侧绕出,扬剑冷冷地说:“你康中还有一把飞刀,机会不可错过。”

    树林中使用暗器,如果不是偷袭,暗器的威力大打折扣。

    尤其是这种茂密的树林,每一株大树皆粗有合抱,藉树隐身躲闪容易,加上林下的及腰草丛荆棘可乱人视线,发射暗器必须将手抬高,想射中功臻化境的高手谈何容易?

    两飞刀劳而无功,孙护法心中大为震骇,不得不慎重其事,不敢胡乱发射最后一把无影飞刀。

    永旭的确对无影飞刀怀有戒心。

    这种细小的飞刀长不足六寸,窄小而其薄如纸,利用强劲的内劲,藉拂扇的力道发出,速度骤增数倍,快得令人肉眼难辨,所以称为无影飞刀。再就是刀上淬有奇毒,见血封喉,歹毒绝伦,即使被划破皮肤,也可构成致命的灾祸。

    他必须诱使对方发射最后一把飞刀,不然将是两败俱伤之局,他不能冒险以身试刀,刚才那两把飞刀,的确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最先近身的一把,贴肩衣擦过险之又险。

    他算定孙护法必定重施故技,必定急冲而来将他还离大树,再乘机发射飞刀,因此语音未落,身形突然倒纵丈余,身形一扭,单足着地身躯斜飞,问到另一株大树后,出现在另一面冷冷地说:“在下手中没有旧器,因此间下占了九成优势,来吧,咱们在这古林中玩玩。”

    孙护法冷静下来了,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永旭一怔,讶然问:“阁下,你怎么啦,你早年赶尽杀绝,勇冠三军的英风豪气到何处去了,怎么在死了四名同伴之后,而且占尽优势,却要措命溜走?”

    孙护法心中一动,突然一跃两三丈,如飞而走。

    永旭不上当,冷哼一声,向下一伏,蓦尔失踪。

    孙护法运出百步外发现永旭并未跟来,心中一原,在一株大树后伏下回头察看。

    林空寂寂,一无所见,侧耳倾听,也毫无声息。

    “咦!这小辈为何不追来?”孙护法自言自语。

    永旭的确不曾追来。

    这种未经整理的原始古林,稍大的兽类在内行走,也不可能不发出声息,人更不用说,走一步也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即使是轻功已练王化境,也无法消除触草所发的声息,除非已练至脚不沾地,飞行绝迹的神仙境界。

    孙护法脸色变了,变得时青时白。

    永旭不来追,问题大了。

    四个同伴皆已毙命,怎样向首脑们解释所发生的俗景?

    久久,孙护法一咬牙,小心地往回走,逐村推进时进时停,小心翼翼逐渐回到现场。

    嗅到了血腥,但看不见同伴的尸体。尸体先在草丛下,不走近决难看到。

    附近鬼影俱无,甚至连鸟鸣声也听不到了。

    孙护法贴近一株大树下,目光仔细地板视四面八方,连树上也详加在看,久久仍一无所见。

    “这小辈可能真的逃走了!”孙护法哺哺低语。

    逃走了便得找到逃走的踪迹,必须从踪迹中找出永旭的逃走去向。

    闪至永旭失踪前的大树下,目光落在凌乱的草丛,看出永旭是向左走的。

    刚离开树下,正想循踪觅迹,右方十余步外的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蓝光入目。

    在这种充满危机的情势下,心情紧张势所难免,反应出乎本能,行动比意念要快上那么一刹那。

    孙护法紧张过度,眼角发现蓝色的身影闪出,不假思索地旋身挥扇,电芒破空而飞,无声无影,奇快绝伦。

    一声轻响,飞刀一击而中,透蓝影而过,贯人后面十步外的另一株大树干内。

    丈余高的横枝上,出现穿了亵衣裤,右手握着冷电四射的江华剑,左手握着撕开了的衣带,嘿嘿冷笑的永旭,抖动着腰带说:“无影刀名不虚传,天下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世无其匹。可惜,阁下有恃无恐,仅打造了三把而无备份,你没想到今天竟然三刀落空吧?”

    他的腰带下面,吊着一个草人,宝蓝色劲装穿在草人身上,在树后荡出,由于有及腰野草乱人视线,猝然出现,真像一个真人。

    飞刀穿过处,恰在胸正中,奇准无比。

    孙护法怔住了,倒抽一口凉气,似乎失去了反应力,死瞪着树上的永旭发呆。永旭飘然而降,一面剥除草人的衣裤,一面说:“阁下今天是大大的失策。其一,你不该妄图侥幸,想引诱在下追你。其二,你竟然忘了先收回射出的飞刀。翻天王,你也不想想,在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当年杀人如麻的匪首,岂肯就此逃走了事?在下追逐顺天王多年,岂是贪生怕死的人?”

    孙护法一咬牙,举步欺进。

    永旭仍在脱草人的下某,继续说:“在下料到你会回来送死的。你的四个同伴都死了,你不死就交不了差,对不对?”

    孙护法一声怒啸,飞跃而上,铁骨扇风雷骤发,凌空下搏势若雷霆,铁骨扇张开急削而至。

    永旭丢下尚未剥光的草人,一声沉叱,剑出“万笏朝天”电芒连续上刺,每一剑皆力道如山。

    “铮铮!”剑扇两度接触。火星直冒。

    孙护法被震得横飘丈外,轻灵地飘落,脸色大变。

    永旭也凛然变色,对方扇上的可怕劲道,竟然能抗拒他剑上所发的乾元大真力,不但剑招被限制,而且铁骨扇依然完整无损。

    他挺剑逼进,沉声说:“你是在下所碰上的最高明的高手,你比姬家父子的七成太乙玄功更利害。你练的是无量神罡,看来你我将有一场生死存亡的凶险决斗。”

    孙护法严阵以待,咬牙说:“无量神罡与太乙玄功皆伤不了你,你练的是何种绝世奇功!”

    “你去猜好了。”

    “我问你,你找顺大王为了何事?他何时与你结了不解之仇?”

    永旭本想说出结仇的经过,但呼出一口长气,懒得多说,用平静的嗓音说:“在下家在四川,四川被你们杀得尸堆成山,血流成河,百里内只见死尸不见人烟,这就是在下穷搜天下,誓除你们这些元凶首恶的理由。

    “你”“第一个率兵残破剑州的人,就是你翻天王孙景。”

    “哦!你是剑州人?”

    “第二个血洗剑州的人,就是顺天王廖麻子,现在,我总算找到你了。”

    双方已面面相对,剑扇皆发出奇异的震鸣。

    孙护法的肩并未张开,扇尖前的气流形成看不见的漩涡,可从下面的草梢波动情形看出异状。

    永旭的剑下草梢,则有节奏地上升、下沉,似乎有一股神奇的无形力道,将草向上拉,再向下压。

    两人脸上的情色,皆庄严肃穆,似乎每一条肌肉皆冻结了,像是两座饱经风霜的石人。

    “你有充分的理由寻仇。”孙护法沉静地说。

    “你承认是翻天王吗?”

    “正是区区孙景。”

    “顺天王躲在何处?”

    “他在等你。”

    “在清虑下院?”

    “不一定。

    “他目下在何处!”

    “随时可到。在九华,他的太乙玄功第一次失手,那人就是你?”

    “不错,可惜那晚在下不知是他。”

    “他并未真的失手,因为他仓卒间未能用上全力。”

    “所以在下与他再次相逢,将有一场空前绝后的惨烈决斗。”

    “如果你今天死了,那场决斗就不会有了。”

    “在下今天是死不了的。”

    “你会死的,刚才老夫已经试出你的真才实学,你的神奇绝学,并不比老夫的无量神罡高明。”

    “真的?”

    “立见分晓。着!”

    扇影一沉,龙吟乍起,似乎黑黑的折扇突然伸长了数倍,像一枝长枪般疾点而来,指向永旭的胸口。

    “铮!”剑影一闪,震偏点来的一扇,立还颜色“长虹贯日”乘隙探人,剑疾吐而出,锋尖无所阻挡地光临孙护法的咽喉要害。

    但仍然慢了一刹那,孙护法已及时从剑尖前闪出,人肩俱进斜撞而人,一声异啸,扇张开了,削向永旭的右胁肋,快如电光一闪,扇所经处,草叶纷飞。

    永旭不敢大意,也不能闪避,闪避则失去先机,势将被对方乘势放胆狂攻。

    他扭身沉剑,硬碰硬招出“大鹏展翅”一声吴震,剑扇再次接触,溜出一串火花,双方都快,而且全力施展,功力相当,震撼力空前猛烈。

    两人皆被震飘八尺,憧折了不少野草。

    一声沉叱,永旭再次狂野地扑上了。

    力与力的拼搏,每一招皆是致命的一击,两人就在这林深草茂的丛莽中,展开了空前猛烈势均力敌的惨烈恶斗,几乎把五丈圆的地面夷平,连附近的参天巨木也被波及,留下了不少扇创剑痕。

    好一场生死存亡的决斗,罡风呼啸,剑气漫天。

    各攻了三五十招,优劣将判。

    孙护法大汗淋漓,身法慢下来了。

    相反地,永旭勇悍如狮,剑招如滚滚江河绵绵而出,攻得更狂、更野、更狠,主宰了全局。

    一声沉叱,剑虹棋人重重扇影,乍吐乍吞,击破护体罡气的尖厉啸声惊心动魄。

    扇影乍敛,孙护法飞退丈外,身侧恰好有一株大树,猛地身形一扭,门在树后。

    “噗”一声响,剑跟踪削去,砍在树干上深人五寸,枝叶摇摇。

    孙护法右腰出现血迹,抓住机会从树的另一面闪出,大喝一声,扇闪电似的敲向永旭的左肩。

    永旭的剑百忙中来不及拔出,身陷危局。

    他不再拔剑,顺势便响树的右侧。

    身形贴树倒下,便间不容发地避开了一击。这瞬间,他扭身起脚“噗”一声响,靴尖踢中孙护法的右小臂,有骨折声传出。

    “哎”孙护法惊叫,向后飞退。

    永旭挺身而起,拔出剑飞跃而进,剑出“天龙行雨”凌空下搏势如狂风暴雨,声势之雄,令人心凉胆跳。

    但扑下之势表面看似乎凶猛快捷,其实并非疾扑而下,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托着他的身躯向前送,并不受引力所左右,似乎他的双脚可以任意落向择处。

    孙护法的右手已举不起来,铁骨扇反而成了手中的沉重负担,看到扑来的永旭怪异的身法大吃一惊脱口叫:“平步青云!宇内三仙的傲世绝学”

    叫声中,人滚倒在地,连滚三匝脱出险境,再斜窜而起,居然能窜出两丈外,闪在一株大树后。

    永旭到了,咬牙切齿冲到。

    “住手!”孙护法厉叫。

    永旭止步沉声问:“你有话说?”

    孙护法痛得冷汗直流,脸色如厉鬼,右手握不住折扇,扇跌落在脚下。右腰的血迹不断在扩大,胁衣一片猩红,可能伤及内腑。

    “你你是哪哪一仙的门人?”孙护法强忍痛楚问,呼吸不平静,喘息声已表示气功将散。

    “你不必再问了。”永旭冷冷地说。

    “你姓周,是宇内三仙的门人。”

    “不错。

    “记得在剑州,顺天王唯一未攻下的村庄,是剑州郊外一座山下的周村。”

    “你总算记起来了。”

    孙护法长叹一声,痛苦地说:“三年前,清尘道长曾经发现三仙在茅山一现仙踪,老夫知道他们在剑州曾经帮助一座村庄,多次击退顺天王的兵马。老夫当时曾经飞束传信,邀请顺天王赶来杀他们报仇。可是他们一出茅山,便失去踪迹。我该死,我该当机立断,请清尘道长出动教中高手,一举除去三仙永绝后患的。”

    “那时,顺天王躲在天台姬家,远水救不了近火。”永旭咬牙说:“清尘道长,是你们的会首吗?”

    “是又怎样?”

    “准备在南京造反?”

    “咱们为何不反?”孙护法厉声说:“你到各地村镇去问向看,哪一家的壮丁一年到头能平平安安在家过日子?你知道每年的语役有多少?前年秋后,稻子刚收,句容县共征集八万六千人,远至徐州府挑黄河。来回将近四月,死掉一千六百余人,返家后每人发给十二两工银。阁下,如果轮到你去毫无代价的劳役四月,你受得了?何况本县的工役,几乎三天两天就有一次。连一个大户人家修坟,也得由县里指派了役自带膳食去听候使唤。告诉你,只要我孙景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会放弃造反的念头,而且不死不休。”

    “你”“你知道清尘道长的身世吗?”孙护法厉声问。

    “抱歉,在下只知道他是白莲会的余孽。”

    “他是郑百禄的后裔,郑百禄是明王的八骁将之一。”

    “哦!弥勒教的人大急先锋之一。”

    “想当年,香军的八大急先锋,都是抗元的英雄豪杰。小明王被朱元津暗算之后,郑百禄转投张士诚,张士诚苏州被俘,自杀于南京,所有的部将,皆被遣送至浙东,郑家一门老小也在其中”

    “你不要说了。”永旭不胜烦恼地说。

    “你是不想听呢,抑或是不敢听?”孙护法问。

    “你”“浙东有两种见不得天日的人,你知不知道?”

    永旭的剑无力地下垂,脸上的杀气徐徐消出。

    孙护法毫不放松,咬牙切齿地说:“九姓渔户,是陈友谅那些人的后裔;堕民,是张士诚那些人的后裔。他们在朱家皇朝的心目中,已经是比畜牧还要低一级的人,千年万世不许翻身的贱民。你说!他该不该造反?他该不该重建香军?你说呀?”

    永旭死死地盯视着对方,上齿紧咬着下唇,久久,方沉声问:“你和顺天王也是九姓渔户?也是堕民?”

    “当初起事的首脑人物,十之八九是家破人亡之后,被增势所迫不得不挺而走险的,你要不要听老夫把他们的悲惨往事说给你听?”

    “这这并不是理由”

    “你的口气软弱了。”孙护法说,身形一晃,摇摇欲倒:“我们造反是被迫的,这与宁王造反的目的完全不同,手段也调异,这就是咱们不愿与宁王同流合污的用意所在。顺天王这次赴九华声称赴宁王府投靠,主要的用意是希望吸收大魔大邪两方面的人才,也想乘机窥探宁王府的虚实意向。没料到意外地杀出你这个神龙浪子,九华之谋功败垂成,反而成全了宁王府渔人得利,见利忘义的李天师目光如豆,宁王志大才疏言过其实,拒绝与咱们合作,他这次举兵必定是自掘坟墓,败亡有期。阁下,因有你的介人,咱们所受的挫折极为沉重,眼看根基暴露,霸业成空,我与你誓不两立,恨比大高。你上吧,老夫仍可一战。”

    孙护法吃力地伸出左手,五指伸缩如同巨钳开合,吃力地举步迈进,脸色狰狞可怖,一面迫进一面又说:“大兵所及,风云变色,烧杀劫掠势所难免。古往今来,每次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你们只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老夫与顺天王成功了,朱家子孙成为走狗,你敢找老夫报仇?你没这个种。”

    砰一声响,孙护法失足栽倒。接着挣扎而起,疯子似的向永旭冲来。

    孙护法血染腰胯,右手骨折,但仇恨竟能支持着他不倒,倒下仍能站起来。

    永旭心中甚乱,他想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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