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洞底观天，认麋鹿以为马

    第十三章 洞底观天，认麋鹿以为马

    一听有宝，醒言不禁也打起精神，留意邻桌这两位大叔的闲聊。只听其中一人正驳斥同伴刚才所言：

    “不对吧？依我看，不是有宝，而是有神仙！那童谣不是说‘神仙降’吗？我看应该是天上哪位神仙，闲来无事到咱黄石镇度人——”

    “哎呀，老兄高见！和我说的意思一样。我刚才就说洞里有仙人和宝物……”

    邻座这俩闲汉，便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醒言听后便有些留意，心说如果他们所言不虚，这倒也算件新鲜事儿。说不定就是那水之精，专在路中间打个洞蹲着，只等他去寻。

    心下这么胡乱想着，醒言便付过账，带着琼肜、雪宜往镇南边转。出了黄石镇南口，一上那条向西南蜿蜒的官道，就看见不远处围着不少人，正在那儿指指点点，甚为热闹。也许是现在阳光炽烈，倒没瞧见什么瑞气彩光从围观人群中冲起。

    他这三人中，要数琼肜最爱看热闹。还不待醒言吩咐，她便已扯着雪宜姐的手儿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还不住回头喊醒言哥哥快点儿一起去看。于是这领头之人，反倒最后一个到达那个大洞边。

    这个昨夜刚震裂的大洞，正横在路中间，是这条黄泥官道从中断裂，两边裂口如新月般对合起来，围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等醒言离得近了，才发现洞口那真有些闪着彩光的云雾不时飘出。一到洞口，灵觉敏睿的少年便知上清水精绝不会在这洞中。因为，这处大道上的气息还不及镇子里来得温润。

    现在，这处洞窟周围正围满好奇的人群。只是，因为眼前这洞窟看起来深不见底，所以大伙儿只是在那儿扯闲，也没人真敢下去。等醒言到来，看到他身后背着柄剑，倒有人受了启发，大叫道：

    “我看这藏宝洞，也只有那些能御剑飞行之人才敢下去！”一听这话，醒言心中倒是一动。正琢磨间，那位拽住雪宜姐的手儿、探着脑袋朝洞里不住张望的小妹妹看了一阵，便回过头来嫩声嫩气地问他：“堂主哥哥，就派琼肜跳下去瞧一瞧？说不定真有宝物哦！拿到就送给哥哥！”“呵……”听了她这好心话儿，再瞅了瞅她粉玉般的天真模样，醒言心下倒立时有了主意：“谢谢妹妹好意！不过还是算啦。这洞穴好像挺怪异，说不定下面有可怕的怪物。我们一下去，就上不来了。”原是他看了琼肜的可爱模样，又想起当年那热心寻宝的同门下场，便觉得还是安全第一，还是待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比较安逸。听了他这话，琼肜便“噢”了一声，不再坚持下去。于是，这人群中唯一有能力下洞去探宝寻仙的上清四海堂三人，便也跟没事人一般，和其他围观闲人一起聊天闲谈，把眼前这稀奇事儿当成打发时间的谈资。话说醒言和琼肜、雪宜只顾在这儿谈天说地不要紧，却生生急坏了一人。原来，就在众人眼前这气象不凡的洞窟里，宝贝没有，但仙风道骨之人倒真有一位。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想替徒儿报仇的崆岈老祖。此时，他正在自己用仙术震出的洞底团团打转！

    原来，自打崆岈老仙从殒命徒弟那儿得知，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之人，竟也谙熟“噬魂”之术，便立刻让他大感兴趣。尤其，得知这位名叫“张醒言”的少年竟能在金缺子血魂大阵中从容不迫地吞噬漫天魂灵，便可知他这一身噬魂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对这位面貌慈祥，但生性冷酷的崆岈怪仙而言，这回与其说是来替徒弟报仇，倒不如说成是垂涎醒言这位“噬魂高手”日积月累下来的强大魂灵。顺带着，据自己那位已被吓破胆的死鬼徒儿夸张地描述，与张醒言同行的那两个女子竟也灵力非凡。

    “哈！这三人，正是老天赐给我的灵药仙丹！如能将他三人魂灵一齐吞噬，则不仅飞升指日可期，就是那成仙之后的仙力修为，也可比其他仙客强上一大截！”

    说起来，这崆岈老祖虽然自号仙家，但苦修千年下来，不知何故却始终不得飞升，因此他才对这三个灵力强大之人如此动心。不过，若想要吞噬这几个精魂来助自己飞升，绝不能靠自己的噬魂大法。要知道，这来路不明的张醒言，于噬魂术上造诣非凡。若一个不小心，噬魂不成反被他噬，那可就蹈了徒儿的覆辙。

    于是，这修炼千年的崆岈老仙便准备用自己另一个最拿手的法术“转瞬千年”，来对付这几个功法怪异之人。这唤为“转瞬千年”的法术，实是非同小可。顾名思义，它能让人迅速衰老死灭，虽然未必真有千年之久，但以他浸淫在此术上的深厚修为，已足能

    让一切受术之人转瞬死去。这样霸道的法术，非金非木，不在五行之数，正是这天地间最古怪最神奇的一类法咒：时光术。而崆岈山崆岈老祖，正是人世间极少数掌握这样奇异法咒的修行者。

    不过，这样法术虽然厉害，但却也有不小的缺陷。比如崆岈老仙这“转瞬千年”，便需要受术之人心念平和，全心受术，方能有效，竟是丝毫不能强迫。这乍听起来似有几分可笑，倒像要让人自愿为俎上鱼肉。只不过，这点小小缺憾却丝毫难不倒崆岈老祖这千年仙怪。以他的智谋阅历，只须略施小计，便能让这些后辈心甘情愿在自己的法光中乖乖受死。按他的想法，既然这几人也是修道之人，那就一定渴望得宝成仙。因而，掐算出醒言几人大略行踪之后，他便震出这个散发光彩的洞窟，以引诱这几个修行人上钩。

    只是，这法子看起来似无懈可击，但显然现在遇到些麻烦——洞外那几人，虽然能轻易入洞，却居然能不动声色，只管和镇上那些无聊之人闲扯！

    于是，原本成年累月都能静坐不动的千年仙怪，现在却有些耐不住。他表面上还勉力维持着度人成仙的念头，心下却不住悔恨：

    “罢了！如果早知这少年竟这般没出息，如此迁延耽搁，本仙倒该带壶茶下来，耐着性子边喝边等！”

    清闲无比的崆岈老仙，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儿便是竖起那双灵耳，将少年和两个女娃儿的对答一丝不漏地听入耳中。此刻那少年正跟身旁二女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们两个，可记得那位一心寻宝的田仁宝？他整天只想寻宝，最后却……唉！”虽然厚道少年这话只说了一半，但语气却是不胜欷歔。那两个女孩儿听了，也是不住附和，言语间甚是惋惜。“哈！原来如此！”

    听到他们这番对答，闲得发慌的崆岈老仙如获至宝，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他们眼光高明，看穿这是陷阱；而是他们相识之人中，有人因为寻宝有过凄惨的下场！如此一来，便可解释自己这百试百灵之法，这回为什么竟会失效。念及此处，智谋卓绝的千年怪仙眼珠一转，已是计上心头。只见他口中默默念咒，准备换个法儿，誓要将那几个猎物诱下洞来。

    只不过，他这时光顾着施法，却没注意继续认真听上面那段对话。现在那少年正在吓唬小琼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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